Siri_

这是一只无聊的siri

【鹿犬】Reason

迟到的搞事文。表示愧疚。

Harry快两岁了。他跑起来已经很稳了,两条小胖腿踢踢踏踏跑得还挺快,总爱追着家里的小猫玩,就是一不留神就会撞上拐角。Harry不爱哭,但是Lily看着小块小块的青紫满是心疼,于是James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把家里所有的尖角都贴上了橡胶软垫。

把所有软垫的包装纸装进垃圾袋准备丢掉的时候,望着清理一新的地板,James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顺便为自家儿子的运动细胞狠狠骄傲了一把。

从此之后,Harry在家里追捕小猫的时候更加肆无忌惮了。James下班回家,总能听见Lily半真半假地抱怨Harry又闯了什么祸,险些打翻花瓶啦,扯开了地毯啦,末了叹口气说这样怎么能放心去上班。James就微笑,然后揉揉低着头的Harry的头发,吻吻Lily说小家伙果然继承了我的运动天赋,看Lily一甩红发转身进厨房,苗条的背影依旧有他喜欢的英气。

又是一个普通的黄昏,James拿到了加薪,兴高采烈地给Lily和Harry各带了一份礼物。他悄悄去买下了那条绿松石项链,那绿色和Lily的眼睛很相配。他给Harry带了一个足球外加一个小吉他。几年前战争才结束,物资依旧紧缺,这几件东西James已经盯了好久,再三留意,走过橱窗时提心吊胆生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万幸大家似乎都不宽裕。

他拎着大包小包兴冲冲地回家,一进门就看到Harry跑过来。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Harry就抬起头,用那双Lily的绿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James被看得一哆嗦。

原来Harry这次是真的闯祸了。小猫跑上了架子,Harry伸手去够,没够到小猫,反而把架子带翻了。幸亏架子上没什么大东西,Harry没有被砸到,小猫早就灵活跳开了,唯一遭殃的是一个没了钟面的闹钟,指针都散了架,原本就惨不忍睹的钟身彻底走形了。

James扶起架子,把小吉他塞到Harry怀里,看着Harry欢欢喜喜跑开,小指头拨弄着琴弦。他从背后把项链环过Lily纤细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个很衬你的眼睛,吻吻她泛红的可爱面颊。然后他蹲下身,捡起散落的时针和分针,捡起明显已经报废的闹钟,把它们装进袋子扔了出去。晚餐上他开了一瓶威士忌。

 

James不想承认,但是他真的有些不愿想起Sirius了。闹钟是一个纪念,是一个记忆的幌子,他留着它,只是想证明什么,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许只是为了证明他没有忘记Sirius。他起先为它装上了电池。当时电池昂贵而他在黑市上买下十节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那闹钟还在走,发出沾染锈痕的滴答声。一个月后James再也难以忍受。他在烤黑面包片的香气中嗅到那锈迹,在深夜Lily轻浅的呼吸声中听到那永不休止的滴答声,他出门上班,这之间有足够的间隙让他短暂挥去那阴魂不散的声音,但是当他踏入家门,那滴答声会无可救药地随着记忆在他心中苏醒。他听到他心里的大鸟,那大鸟随着那滴答声有节奏地振动翅膀,坚硬的喙敲击出架子鼓的韵律。他想起从前它横冲直撞的日子,展开翅膀肆无忌惮地乱飞,到处冲撞,难免会有疼痛,但那时他乐在其中,而现在他只想把它抓来放进Lily的锅,煮成一份诱人佳肴。他拆掉了电池,把它装进收音机。

也许那大鸟还没有陷入沉睡的时候他是活着的,而现在,在这大鸟早已失去生机,他的微笑早已失去夸张到怪异的弧度时,他仍然活着,活在深红发丝纠缠的几绺梦境里,活在洋葱汤温暖的香气里,活在Harry童稚的声音里,他活着,幸福而快乐,却不敢承认内心深处的叫嚣,那叫嚣在空洞里回响,被压在Sirius身上的泥土隔绝起来,不见天日。

 

Sirius第一天进军营的时候不少人吹起了口哨。有人一脸轻浮地眯着眼说什么时候这种人也能进军队了。James看不惯,皱起眉挺身站直准备说两句,他刚刚开口,没想到走到铺位边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的Sirius从他身边走过,把那个不大的破旧包裹砸在了那人的脸上。

如James所见,包裹不大,而且很轻,充其量起到一个引开对方注意力的作用,那人随时可以反击。Sirius虽说比James还高出一些,但过于漂亮的脸和肌肉并不发达的手臂看起来实在不适合打架。James正打算万不得已施以援手,但Sirius的下一拳解决了这个隐患。那人从此说话漏风,嘴唇肿了两个月之后才恢复正常,而James没用那么久就和Sirius熟络了起来。

一切的起因是一个闹钟。那是Sirius的东西。在挑衅Sirius的那人咒骂着冲出去吐出他的门牙之后,James瞥见缓缓走回自己铺位的Sirius打开包裹,取出那个闹钟,放在床头。他困惑地皱眉,收回目光。军营里的闹钟毫无用武之地。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种思想,那天他路过Sirius铺位时无意撞掉它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把它接住,而是呆呆看着它落到地上发出清脆响声之后玻璃飞了一地。

James捧着闹钟去找Sirius解释。Sirius没有多说话,表情冰冷淡漠,没有温度的目光直盯着没有了钟面的闹钟。指针早已被James修好。James心虚地反复道歉,因为Sirius看上去似乎要揪起他的领口和他决斗一场。但Sirius摇了摇头表示算了吧,James才略微松了口气。然后,大概是上帝的庇佑,他冷不防冒出一句:这个闹钟对你很重要吗?

Sirius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聊起他的摩托车,James惊喜跟上之后他们很快聊了起来。James是摩托方面的行家。他们仿佛约定俗成一般不聊家庭,只聊他们自己。James得知Sirius有一辆摩托车,爱如珍宝,经常骑着她乱晃。而他也分享5岁时组织的第一场单人戏剧,他骑在父亲的摩托上扮成侠盗,观众只有他的父母。这之前没人会这么听他说话。鉴于对自己能否活到明天的怀疑,士兵们寻找各种乐子拼命让刺激堆满他们战场之外的生活,而这些伪装的刺激如同爆米花一样在胃里停滞毫无余味。James厌倦这一切。他想要放松,想要让他的思想短暂从面前子弹上移开而漫无目的地在这平原疾驰。而Sirius的到来让他终于摆脱了那些叫喊和赌注,私酒刺鼻的气味和宿醉者的腐臭。他看到Sirius深灰色眼睛里的那缕薄雾慢慢实体化为熔化的钢铁,明白这之前Sirius或许也和他一样孤独。

他们都没有等在家乡的姑娘。

他们的第一次亲吻在站岗聊天时发生,如同开玩笑的试探。这之后没过多久就演化为擦枪走火,军备帐篷里的匆忙或是荒无人烟野外的危险从不被他们所顾虑。他们并不温柔。在凡士林的帮助下简单扩张,然后便把一切交给灼热的情欲和对方收紧的四肢,理智是一片泛滥的空白,有大鸟在里面飞翔。

James明白,这是战争,他们除了追随自己的本能走下去无路可退。没时间逃避,没时间犹豫,没时间顾虑。他抱紧Sirius像是要把他熔入自己的怀里,呼吸的间隔里他听到他们灵魂的絮语,这过分温柔又过分粗暴。Sirius习惯于咬紧嘴唇保持沉默,此时的克制和他纵声大笑时的狂放截然不同。

某一次结束后Sirius突然说起了他的闹钟。那是他离家出走时他弟弟给他的礼物。他出身德国一个贵族家庭,长辈要求严苛,那个闹钟是他弟弟用于保证准时起床的工具。Sirius从不愿照做,他的叛逆使家族以他为耻,而在他不愿跟随希特勒之后这谴责达到了空前的强烈。他在一个深夜出逃,他的弟弟等在后门塞给他这个闹钟。他说后来他弟弟自愿加入了希特勒麾下,很快备受宠信,然后在一场战斗中意外身亡。

Sirius说话时闭着眼睛,语调平板得像是背诵圣经。James吻住他,带着他想象中Black老宅从未有过的热烈。Sirius的回应同样急切。那大鸟撞得James胸口生疼。

那时James以为他们还有充足的时间。

Sirius死于一次对战。那时一梭子弹划过James的头发,身边的Sirius从掩体里探出半个身子干脆利落找准角度一枪击毙对面隐藏的机枪手,而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子弹打穿了他的头。

James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战争结束得比所有人的预期要快。战后James回到故乡,尝试把整场战争当成一个荒谬而过分鲜明的梦。他带着那个闹钟,而它又证明发生的一切皆为真实。

真实也好,虚幻也罢。Sirius已经不在了,而James只能试图忘记Sirius带来的一切,忘记拥有Sirius的时候他们是多么快乐,那些快乐关于理解,肆意和其他。那天他看着Sirius深灰的眼睛落入一片空茫,明白有什么在他灵魂中已永远熄灭。但James会走下去,即使不是以他热爱的那种方式,即使没有了那只大鸟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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